端午是一杯岁月的陈酿

 　　文 | 常正祥

　　日子悄悄流淌，是谁的足迹踏过五月的心田？艾叶嚯嚯生长，是谁的坚持弥漫满地的情思？生命是一场懂得，端午是一杯陈酿，这满地的情思，又是谁用生命呵护了我们的追求，煨暖了这五月的憧憬？

　　“节过端阳日，蒲觞满自斟。兴怀多感旧，吊古漫成吟。”在这菖蒲青青的季节里，我们的心又会被谁的情思再一次牵绊？一座历史的亭台，一条古老的河流，一个久远的故事，不经意间，会让心灵莫名地始于鲜活，会让内心又一次自豪与感动。

　　时光流转，记忆在岁月的渡口沉淀；光阴飞渡，故事在历史的风云中前行。但有些事情就像老屋的炊烟，虽然事隔多年却仍然是心中永恒的风景；就像儿时的小路，虽然蔓草丛生却总让人不忘它的况味。节过端午，往事回循，端午就如一杯岁月的陈酿，溢出丝丝久远的芳香。

　　我的老家在一个边远小镇。端午节来临，家家户户大门必插艾枝或菖蒲，清风吹过，整个村庄弥漫着一阵阵独有的清香。这一天，顺着门前的路一直走下去，煮制粽叶、大枣、糯米的味道，会扑鼻而来。若是遇上热心的大嫂或大妈，一定会把我拉进家门，尝尝她们家粽子独特的味道。

　　而平常极节俭的母亲，也一向比较看重端午，不管我们的生活多困难多潦倒，到了节日这一天，总会想着法子给我们备上一锅粽子，一早醒来，就会闻到清香。翠绿的苇叶，金黄的糯米，通红的大枣，看起来色泽明亮、艳丽芬芳。哥姐们则忙着去割艾叶、菖蒲，均匀插在大门两边，让大门仿佛也有了阴凉的感觉。父亲则忙着调制雄黄酒，有时也会用雄黄、朱砂调制一些朱砂泥，然后用新毛笔给我们眉间点出显眼的朱砂痣，告诉我们今后的这一年不怕蚊虫叮咬，可以平平安安。于是普通的日子，便有了不同的味道，素然的心境，便有了莫名的欢喜。

　　时光太瘦，指缝太宽。端午节曾经的欢愉与温馨，随着光阴的流逝而不动声色地远去。想起母亲那芳香的粽子，想起父亲调制的那一杯岁月陈酿，再想起那仍悬挂老家的父母遗照，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疼痛。

　　“每逢佳节倍思亲。”也许真的，总有那么一种习俗，会在我们灵魂深处扎根滋长，总有那么一杯陈酿，会在时光深处馥郁芬芳，哪怕岁月变迁，哪怕人事凋零，依然会在心中恒久不变，依然会在脑海恒久难忘。

　　是的，在喧嚣的时光里，人们也许会淡忘了汨罗江里的英灵，会淡忘了雄黄酒这杯岁月陈酿的味道，但龙舟前进的鼓点，会催动岁月的轮回，唤醒心中不变的情感。当我们端起端午这杯岁月的陈酿，当我们为时光里的珍重与鲜活，书写每一份亲情的细腻与生动时，这便是生命中的一种丰盈，一份怀念，一份怜惜。而父母亲当年眸光里的虔诚，呼吸里的牵绊，却依旧在岁月里芬芳，在故乡的端午里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