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云娥
前不久我回了一次乡下,竟被二十多年没见的故乡狠狠地撞了一下腰。
想到要回阔别已久的家乡,心里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骚动。虽然不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但久离故土,家乡的人和事又有了怎样的变化呢?
走在故乡的热土上,感觉是如此的亲切,又是那样的陌生。六米宽的草砂路,平整宽敞,迎面而来的两车可轻松通过。一条小溪叮叮当当地弹奏着,清浅的溪水缓缓流着,像大地跳动的脉搏。阳光瀑布一样泻在水面上,小溪焕发出青春的光泽。甚至可以看到小鱼在鹅卵石中钻来钻去。小溪两岸都用石块水泥砌得平平整整,坚固牢靠,不再是那种土圹,水牛一踩,就凹进去一大块。溪边打了护栏,还竖着许多充满诗意的路标,“愿所有的美好和期待都能如约而至”“有你的水田才醉人”……马路上空挂着高音喇叭,正在播放:“北京召开二十大,神州大地起浪花;全国人民齐亮嗓,歌如潮涌颂中华。”“天上云彩朵连朵,过去十年成就多;中国进入新时代,又富民来又富国。”
这是我的家乡吗?记忆中的那条黄泥土路呢?少年时代的印象中,屋门口的那条路,泥稀路烂,坑洼漫布。特别是在雨季走路去上学,那就是蹚冬泥巴田一样。泥泞似糯米粑粑一样,黏黏的稠稠的沾着鞋子扯不脱,有时用力过猛,脚从靴子里拔萝卜一样拔出来了,光脚踩在冰凉的泥地上,鞋子却被泥巴沾住了。在这片泥海里,我的凉鞋带子被扯断多次,回家后不得不自己拿铁夹烧红,把断了的鞋带烙上一个黑疤,后来干脆打赤脚上学。
或许真是自己太久没有回家的缘故,一路给了我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喜。车子停在昔日的晒谷坪,今日的文化活动中心。大坪的围墙上挂着许多造型奇特的牌子,上面写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四个自信”“讲文明话,办文明事,做文明人,建文明村”。还有一个清廉文化长廊,“心无私念自然廉,人无邪念自然正。”“常自省能明智,少物欲可洁身。”“诚信做人,家庭和美,廉洁奉公,守好家门。”看了这些牌子,我心里嘀咕,村民们的文化修养这么高了?
往里面走,我再一次迷糊,没有一座房子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低矮阴暗的土砖房倒在历史的尘埃中,一幢幢别墅纽扣一般别在大地上。这难道是生我养我的故乡?到了堂婶家,是一座带围墙的庄园式房子。婶母笑容满面邀请我吃饭,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我只是点卯式的吃了一点,要是以前,肚子里的馋虫早就伸胳膊蹬腿了,咕咕咕地直叫唤。
晚餐后,堂婶说带我去看热闹。我想,螺蛳壳里做道场——伸不开手脚,农村里能搞出啥名堂?没想到大坪里人山人海,男女老少都有。堂婶说,村民们搞了个“百姓大舞台”,晚上除了跳广场舞,耍太极,有时还唱山歌。唱山歌?我只在电影《刘三姐》里见过,这下撩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只见几个青年男女大大方方地站在台上,有模有样地唱起来:
哥是天上一条龙,
妹是地下花一捧。
龙不翻身不下雨,
雨不洒花花不红。
女声刚落音,男声马上接腔了:
妹是路边花一朵,
哥是山中小蜜蜂。
蜜蜂飞在花丛中,
何时得妹来相逢……
一首接一首山歌唱起来,比春节联欢晚会还过瘾,我也跟着强调哼唱起来。村民们有说有笑的,打趣的,逗乐的,叫好的,大坪里成了欢乐的海洋。
回家了,车子的后备箱里装满了红薯粉、腊竹笋、鸡蛋……我心里装满了感慨,精准扶贫,乡村振兴两大举措,故乡已脱胎换骨,丑小鸭已变成了白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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