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中的永恒诗意——读斤小米《此路遥迢》有感

长沙晚报网2022-12-07  48

导读:文 | 林绍懿  湖南作家斤小米的散文集《此路遥迢》由五辑二十六篇散文构成,五辑独立成篇,时空、人物交相辉映,展现湖湘大地间的一草一木、一人一景。作者以诗人般敏锐与细腻的心思,娓娓道来,欢愉中有悲怆,温情中透严厉,牵动乡土情怀。  走进改革…

  文 | 林绍懿

  湖南作家斤小米的散文集《此路遥迢》由五辑二十六篇散文构成,五辑独立成篇,时空、人物交相辉映,展现湖湘大地间的一草一木、一人一景。作者以诗人般敏锐与细腻的心思,娓娓道来,欢愉中有悲怆,温情中透严厉,牵动乡土情怀。

  走进改革开放的社会时代,乡村发展日新月异。作者在追溯往事的步伐中跟进时代,让一方“土地”亘古不变的主旋律,既保持了传统的滋养又展现了变革中的困境。不同于城市的街景风格标志,《此路遥迢》中手摇橹的无篷船筏、汲水港的拍岸河水、寂静凛冽的山岗坟地等富有乡村特色的文化场景将湖湘大地北部九曲回环的沅江人民生活状态,以最直观的方式呈现出来。毫无疑问,这些景物中所蕴含的丰富内涵早已超过了其日常价值本身,成为了文艺创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动力源泉。开篇之作《初雪飘落》便选取了作者儿时同父亲卖瓜的生活情节,将读者的阅读行动轨迹从夕阳下瓜田采摘的推车到轰隆作响的“狗崽子”拖拉机,再随着漂泊的瓜船进入狭长的水巷,最后沿着樟树叶子下渗透出的丝丝光线辗转到县城的公安局、电力局。当然,这种诗意的乡土风光下必然衍生出古老而传统的人文习俗。所以,我们可以看到书中所介绍的“村子里住满了各种神祗”的除夕夜晚,鬼节的神秘传说,招魂仪式中作者身上的桃树枝和清明穿过橘树林虔诚的跪拜、扫墓……这些文化符号无不也是凝结着温厚、蕴藉、明净的诗意。

  同时,农村与城市的碰撞赋予了文化一份矛盾,时代变迁所产生的身份撕裂感表现在湖湘农村的方方面面。因此,作者并没有拘泥于为乡村天真、唯美的风景与人情歌唱,更多地流露出与城市现代逻辑的抵抗。如果说前者是传统诗意的延续,像中国古代“诗缘情”蕴含希冀与美好,像诗歌的显著特征一样注重抒情性和想象性,那么后者更像是被西方现代意识浸润下给人以粗粝、疼痛审美感知的诗意,是现代视角下诗歌的异化与变型。《边界》中被电子厂污水侵蚀后只剩最后一片的橘树林,是父亲最后的倔强。作者在创作散文的过程中正试图“重绘边界”、重建认知框架。“年轻人对老人的生活方式很不屑,老人呢,只想守住那点属于自己的时代尊严”,这是作者对于乡村城市化的反思。什么是乡村,什么是城市,是处在开放认知中的。《此路遥迢》书写了一首传统与现代,新与旧更迭、并存的现代主义诗歌。

  当然,人文精神少不了对于生命价值和意义的思考与判断,思考“人”的痛苦与解脱。所以,对于作品诗意的探讨,不仅停留在语言、叙述等表层次,更应挖掘超越文本的人文价值。

  《此路遥迢》中作者以自身的独特体验与思想认知,在诸多散文中或隐或现地涉及对于“死亡”的感悟,去挖掘不同类型的生命价值,探讨更为深入的哲学问题。“那条河,我既欢喜它的美好,又害怕它的危险,我总想着翻船的问题。如果翻船了,父亲会不会来救我呢?其实他也不会游泳,那我就淹死掉算了。我这样想着,又想到自己死后的种种,不由得悲从中来。”这种复杂的情绪是作者儿时独有的情感经验,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正如同文章中父亲的话“那么小的孩子,你知道什么是死啊”,可面对河水产生的死亡恐惧真切可感,河岸深长而又蔓延,这种巨大的神秘性似乎与死亡有着共通之处。斤小米以敏锐的感性直觉,找寻生与死的微妙关系,“死亡固然可怕,不过是因为我们对于死后的世界一无所知。但我们终将死去,然后开启一个新的世界”,解构和重塑死亡的意义。生命轮回、亡灵再现,当然不是客观事实,而是一种思想与审美的生命诗意,终点又何尝不是下一个起点呢?所以,无论是从抢救失败死去的壮汉到成功手术出院的父亲,还是从寂静消逝的母校到长大成熟后的作者,都暗含着生死相依的转变过程。《隐匿的证据》将这种生死之间的缠绕体现的尤为明显。两个小舌头带来的孤独之感在早慧的作者儿时身上凝聚成强烈的死亡意识,新生弟弟的降临成为战胜死亡恐惧的力量。正如作者在题记中写到的:“不管是都市、爱情还是父母”,这种生生死死的轮回总是以不同的形式呈现,在人生中起伏跌宕。正是基于这样的生死观,作者对于人生中的许多刚强、坚毅的态度之由也便有据可依,她将苦难笼罩了一层诗意的外衣,使得死亡成为了生的延续,也是希望的延续。

  《此路遥迢》中的死亡不仅包括个体生命的死亡,还包括着其他形式的死亡,譬如爱情、青春与文明等宏观层面。《骨骼:遗落、捡拾和重建》中儿子小乙早夭的爱情成为了他青春懵懂时自甘堕落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作者的描述中我们看到了爱情的死去所带来的巨大影响。“他们就是一群吃人的人,我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了!”“我的一无所获,这一切全是拜你所赐!”与以往的散文中斤小米温厚且克制的语言不同,这篇文章的内心独白与对话是感性的、最为直接的呐喊式输出。她没有过多铺陈粉饰爱情的纯粹与美好,而将爱情死去后的残酷坦率地公之于众,即便青春与爱情的逝去或许是母亲遗失在人间的骨骼幻化成人的必然过程,但我们不得不承认,这种真诚的袒露需要作者足够的勇气。除此以外,死亡现象的文明与生态意识也是书中无法忽视的一部分。斤小米想要构建的生存环境是人与自然没有明显分割的形态。三木的死被父亲视为“买了猎枪触犯了神灵”,村庄的青蛙与蒲公英被塑料袋与废纸取代,对于春耕的谈论变为挣钱的攀比。故事中的人们的生老病死都是在春夏秋冬的自然的变化中静静演绎,试图在文明的兴衰中营造一片充满生命灵性的诗意乡土。

  不难发现,《此路遥迢》映照出了人和自然、生命、情感的紧密联系,斤小米努力想要用朴拙且真诚的文字营造出景物、历史中悠远且充满禅性的诗意。对于乡土的书写、历史现场的回溯与建构是作品的载体,闪烁其间的人文情怀是蕴藏其中的核心。斤小米书写诗意,展现了乡土中“长”出的独特文学理想与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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