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叙事

　　 张雪云

　　一

　　卜小青讲起话来，脸上微微有些羞涩，她笑起来就像白里透红的花儿，一朵山茶花。她和老公卜雪斌是同一个村的，娘家就在山的那一边。在清溪村里最美的荷塘边，她和老公经营着一家擂茶店。卜雪斌憨厚朴实，能说会道，是个清溪通，同时也是立波清溪书屋的主人。他用带有益阳口音的普通话讲述清溪村的变迁和“立波胡子”的故事，贤惠的妻子卜小青在一旁微笑着冲泡擂茶。

　　好气派的一栋书香民居，白墙灰瓦，窗明几净。环顾屋内，一边是门楣题着“竹苞松茂”的古朴农家场景，大木门、蓑衣、斗笠;另一边是现代的阅读空间，摆满了周立波先生的作品和研究图书，墙上还贴着有关先生的创作语录。

　　相比于卜雪斌的侃侃而谈，卜小青则显得安静贤淑。说起自家孩子时，卜小青满脸欣慰，儿子卜玉鑫在马来西亚读博，女儿卜玉曦在益阳读高中，两孩子成绩很好，一回家就爱读书，床头堆满厚厚的书。孩子们看书的时候，文化不高的卜小青就在旁边陪伴着。

　　“自从搞了书屋以后，老公的脾气都改了。”一旁同村的周文也认同。周文在村里给游客中心开电瓶车，一年四季他总是穿得干干净净，被村民称为“最帅的哥”。

　　这些年，卜小青和老公从没有争吵过，一家人和谐美满。年龄比卜雪斌还大几岁的她，看起来比老公还年轻，这大概是清溪村的水养人，清溪村的擂茶养颜吧。

　　我一口气喝完了老板娘卜小青冲泡的擂茶，清香扑面，暖心暖胃，顿时觉得，早春其实也没有那么寒冷，春暖花开的日子近了。

　　春到清溪村，花香、茶香、书香，满园皆是春。

　　二

　　“清溪村里小林丘，杜鹃映山红。嗡蜜蟋蟋，布谷声声，时有晴空聚祥云。溪水入资江，无浊水，鱼虾游，绮罗漫步长廊道，向往书香楼。夕阳收，荷塘月色……”

　　年过花甲的清溪村“农民诗人”邓春生，拿出一本不薄的诗集，坐在自家的院坪里，一把竹靠椅，一杯芝麻豆子茶，朗读自己写的诗《清溪叙》，方言和乡音在空气中像溪水一样流淌着，阳光暖暖地照在他有些花白的头发上。

　　从溪边坡地晒太阳回来的孙儿，好奇又羡慕地看着爷爷。去年三八节村里搞活动，邓春生的妻子和孙女，还朗诵了爷爷写的诗呢。看到清溪的山乡巨变，儿子邓旭东从广东回到家乡。这个90后村党总支委员，喜欢读书，思维活跃，很有想法，还担负着村里好些工作，比如管理网上的“三长制”服务站，还利用周末组织“伴读清溪”活动。他想让村里的年轻人都爱读书，让每一位清溪村的年轻人都能讲出周立波先生的故事。伴读活动从开始的几人到现在的三十多号人，邓春生就曾被请去讲过几次课，让更多的年轻人熟悉清溪村的过去和现在。

　　月照清溪归晚牧，桂花香处隐农家。邓春生的一家，还真是隐在山水间的书香之家。名叫清溪村的地方有很多，但惟有书香的清溪村，却独有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