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测海：我一直在文学理想中做梦

　　长沙晚报掌上长沙11月11日讯（全媒体记者 黄能）年过七旬的作家蔡测海出新书了——小说集《假装是一棵桃树》，收录的都是近年新作。人说“老当益壮”，蔡测海的“壮”连他的文坛老友们都感到意外。

　　11月10日，《假装是一棵桃树》分享会在乐之书店雨花店举行，何立伟、龚曙光都来了。雨天，寒意初袭，三个文坛“老麻雀”聚首，谈新出版的小说集，谈文学，谈内心的滚烫。

　　蔡测海：散文和小说是分不开的

　　《假装是一棵桃树》包括23篇短篇小说，全部首发于《小说选刊》《小说月报》《芙蓉》《上海文学》等名刊。作品题材广泛，街市、荒路、马车、风筝、案件、牧歌……23个故事，23种况味人生，有疼痛，有喜悦，有乡村，有历史，有人文，有关怀，有山川万物，有世间百态，是小的史诗，也是大的方志。

　　“我很喜欢小说，尤其喜欢短篇小说。长篇小说是一个大的建构，可以是一座城堡，短篇小说则是雕梁画栋。其实短篇小说可以很大，也可以包含整个历史这一类的东西。”蔡测海说。

　　谈及小说的散文化表达，蔡测海认为，中国文学和外国文学的区别是，中国的文学是文章学，就是要把文章写好，无论写小说还是别的。“散文和小说是一个东西吗？是分不开的东西，我不是有意散文化，我追求的是自由，想到哪里写到哪里。”他说，中国的小说传统有两个，一个是戏剧传统，有人物、故事好看，人物要有各种各样的脸谱；另外一个传统就是诗歌，更多精神化的东西。无论写长篇还是短篇，他喜欢诗化的东西。

　　“《假装是一棵桃树》是我自己的一种神话，回归原乡，原乡就是自己精神的原乡，自己的精神版图，从这里出发，对读者、对别人要真诚。我写作的时候设想是对某一个人说话，不能忽悠他，碎碎叨叨地、啰啰嗦嗦地，讲我自己心里面的事，然后写成小说，我追求的可读性是这个。”蔡测海说，上世纪80年代的文学理想主义运动影响整个中国，在那个理想主义梦境当中一直做着梦的，他算是一个。

　　何立伟：蔡测海把小说写大了

　　分享会上，何立伟表示：“蔡测海是属于那种‘茶壶里煮饺子，有货倒不出’的人，你想要了解他，最好看他的作品，他自己是说不出所以然的。”

　　“蔡测海是不断超越自己的，上世纪80年代初他就已经奠定了自己的高度。但是最近这几年突然爆发，迎来了文学第二春，达到的文学审美高度，内容的质量、思想和情感的高度，都超越了80年代所达到的高度，这一点是非常了不起的。”对于老友，何立伟不吝赞美之辞。

　　何立伟谈到了蔡测海近年创作的几个特点：一是具有越来越明显的史诗性。在他笔下，无论山村还是老街，都超越了狭小地域，穿透了时间，仿佛让人看到历史长河中人类生存变化的场景同身影，他不再把作品中的人物看作在具体时空中存在的人，而是看作在一望无边的历史场景中活动的人。因此，蔡测海的小说有了一种新气象。他把小说写大了。二是越来越倾向散文化。作为湘西作家，他延续了乡贤沈从文的传统，但蔡测海小说的散文化，比起前辈沈从文先生来说，更天马行空，成为一种获得了文体自由的小说。他越写越自由，越写越放松，越写越随性，他有一种不怕你读不下去的自信。三是蔡测海的近作，在叙事上形成了一种独属于他的语气和语感，他的语气中隐含了时间的沧桑、世事变幻的沧桑，像一种老禅师参公案的语气，白云苍狗的语气，从容不迫，自信满满。

　　龚曙光：蔡测海有文学大抱负

　　“蔡哥晚年又生了一个‘满崽’，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在这个年纪蔡测海能拿出这样一部货真价实、没有水分的，集几十年创作和人生积累之精华的短篇小说集。我在跟蔡测海私下沟通时说，这是你最好的作品。”对于《假装是一棵桃树》，龚曙光同样给予高度评价。

　　在龚曙光看来，蔡测海是有文学大抱负的，在70岁左右的年纪，还在努力攀登文学的高峰，“把自己这一生撑上去，撑得更高，不枉朋友们叫他‘蔡文豪’。”

　　龚曙光从文学评论家的视角，以三个“企图重建与消解”进行概括：第一，企图重建混沌天然的生活形态，还生活于生命，而不是赋意义于生命，以消解现代价值体系。蔡测海企图在小说中还原生活本来的样子，从现代社会构建的价值体系中剥离出来，生活的意义即生活，而不是从生活之外寻找意义。第二，企图重建时空自主的神话式叙事，还生长感于故事，而不是赋结构性于故事，以消解现代叙事模式。蔡测海的叙事没有刻意偏重结构性，仿佛故事是本身生长出来的，直追古典叙事风格。第三，企图重建原生复调的语言形态，还全息于语言，而不是赋提纯于语言，以消解现代类型化语体。蔡测海的小说语言紧致又有弹性，在明清白话体和现代翻译体之间，杂糅出了一种真正属于自己的话语风格，一种兼备笔记体圆通老到和翻译体的诗意盎然。

　　据了解，此次分享会是第二届岳麓书会“七进”系列活动之一，也是芙蓉杂志社文学品牌活动“芙蓉文学对话”2023年重要活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