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平湖秋月
八二年八月二十二日，早晨在昔日略显荒凉的圭塘河畔的简易公路上，一支由五、六十名团员青年组成的自行车队，他(她)们嚷着唱着，你追我赶浩浩荡荡朝分厂驰去。
昔日的圭塘公路左侧一座座小山包颓裸棕褐色的山脊，杂草丛里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忽地冲向天空。浑浊灰黑色的圭塘河，飘浮物不急不慢顺流而下，不时散发着阵阵臭味。
分厂，若大的锻工车间四座反射炉俨然像四尊卧虎并列着，炉堂内燃烧着熊熊火焰，车间外高耸的烟囱吐着浓浓黑烟。
行车姑娘“扬美人”驾驶着三十吨的行车来回穿梭送原材料，下料机和空气锤的马哒声，早已发出急不可待的隆隆声。
瞬间，整个锻工车间沸腾了。
车间党支部书记来了，他古铜色的脸庞依然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他没有询问我的工作安排，只是冲我满意地点下头。党支部副书记来了，他还是那套几近发白旧军装，稍瘦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车间主任来了，其貌不扬的他脸上有着欣慰的表情，他知道团员青年义务加班，对完成厂部指令性生产任务起着重要作用。车间工会主席来了，默不作声和青年们一起劳动。
一号反射炉门开启了，顿时一大团火焰窜了出来。团支部副书记小高和团员小李、小张等人通力合作，用团支部与工会共同研制的出料钳，夹出一根四米长通红的钢丕料，青年积极分子小孙小伍等立即用载料车送到下料机旁。
下料机掌门姑娘“王美人”丝毫不敢懈怠，急忙启动下料程序，转眼间一截截尺寸均匀的钢丕，如同豆腐般从下料机口脱落而出。
在震耳欲聋的空气锤旁，司锤姑娘“张美人”全身贯注握住操作杆柄，年轻俏丽的脸颊已被通红的钢丕料映得红苹果似的。
与此同时，我却与这火热的劳动场面恰恰相反，脸上没有兴奋的表情，除了安排工作外，几乎是一言不发，完全没有了作为青年伙伴头的那种勃勃朝气和粗犷毫爽的精神状态。我清楚自已脸上一定布满愁云，眉宇间一定皱成了“川”字。
“师兄，干活了”!
“啊”!我下意识盯眼搭档师弟，很快意识到这是团支部组织团员青年参加全市“百日红·青年杯“劳动竞赛大型义务加班。这时候师弟已将钢丕料夹上了铁墩上，我没有时间整理心中的思绪，忙用工具钳夹住丕料，张美人也适时推下操作杆，一场环环相扣的协同战斗打响了。
钢球在全体参与者的努力下，在我娴熟技术的操作下成型，以平均不到十秒钟一个的速度，一个个圆溜溜昂首挻胸，排着整齐的队伍披着闪耀的火星向前滚动堆集。
霍然间，我的心情放飞起来，仿佛置身桔子洲头，哪一片片桔洲橘红了;眺望岳麓山麓山橘红了，南方山山岭岭的橘红了。那一个个“红橘”历经风雨千锤石炼，广大青年在改革的大潮中奋勇向前，精神层面追求普遍高于物质追求。
下年四点，若大的锻工车间沉寂下来，四座反射炉堂早已暗淡，下料机与空气锤的马哒停止了欢唱，三十吨的行车静静的泊在车位上。这时候女更衣室传来欢快的歌声：青春啊，青春，美丽的青春……，不一会三位姑娘嘻戏着从我身旁飘过，留下清鲜的芬香，留下一串银铃般的歌声。
我无瑕顾及姑娘们，心早已飞到母亲的病床前。这时党支部书记急匆匆走来，他告诉我一个不愿听到的消息：我母亲下午三点二十分因病去逝。
我怀念“红橘”长忆青年朋友们积极投身“四化”建设，挥晒青春的岁月。我怀念母亲勤劳扑实善良的品质，是永不会磨损的“红橘”精神，老人的教育使我走上人间正道，十月我光荣的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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