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创造者(“新时代·我们的新生活”征文)

长沙晚报网2023-07-28  36

导读:黄伊利  “肖爹,注意你的腰,腰再立稳点,对对,就这样,太棒了!刘老,再昂扬点,头不要再昂了,再昂脖子要断了,是精气神昂起来,这样,向着太阳昂起来。”城郊一幢别墅门前的钢架棚里,一群老头老太太正随着《向着太阳》的节奏时而舞姿翩翩,时而步履潇…

   黄伊利

  “肖爹,注意你的腰,腰再立稳点,对对,就这样,太棒了!刘老,再昂扬点,头不要再昂了,再昂脖子要断了,是精气神昂起来,这样,向着太阳昂起来。”城郊一幢别墅门前的钢架棚里,一群老头老太太正随着《向着太阳》的节奏时而舞姿翩翩,时而步履潇洒。队列前着红色唐装的老郑不时停下来纠正大家动作。

  “不对,不对,刘姐,节奏慢半拍了啊。”老郑冲着队伍里一白发老太喊道。

  “你,越界了啊。”站在队伍前着白色连衣裙的老郝瞪了老郑一眼。

  老郑不好意思地笑了:“你来,郝队,你的队员你来。不过刘姐,还有肖姐……”

  “郑队,我看得见,哪天我要真看不见了,你再来指点我的江山,OK?”老郝把“我的”两个字咬出了超重音。

  老郑耸耸肩:“职业毛病,职业毛病。”

  “我记得你的职业是修车的,什么时候成舞蹈老师了?”老郝说着话,舞步没停,还潇洒地做了个转身甩头的动作。

  老郑配合老郝,也做了个转身甩头动作,还甩出了文绉绉的味道:“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我们是热闹的创造者。”

  老郑爱热闹在当地是出了名的。据他说,65年前母亲把他生在了热闹的公交车上。当时,售票员与不肯买票的两小混混吵了起来,车里乱成一锅粥。就在这时,小郑急不可耐地从他妈肚子里蹬出来,又哭又闹盖过了车上的吵闹。大家安静下来,听他一个人独唱。后来,小混混乖乖买了票,有人说小家伙救了一车人。

  “你看,我就是来看热闹的。”老郑每次都这么总结。

  小时候因为爱看热闹,没少耽误功课,不过没考上大学小郑也没觉得遗憾,他发觉修车店干活有的是热闹看,就寻一修车店当了学徒。修车店位置好,前后左右陆续有酒店、服装店、杂货店、酒吧开起来,不久夜宵摊也给支起来了,每天正剧喜剧轮番上演。小郑学徒做得顺风顺水,热闹看得有滋有味,最关键的是还顺带把老板兼师傅的女儿小郝一举拿下,把修车店变成了自己的修车行。

  后来的后来,小郑变成了老郑,小郝变成了老郝,修车行也在老郑儿子手里变成了4S店,还连锁了两家。老郑和老郝便开始了从看热闹到创造热闹的华丽转身。

  在尝试了K歌、旅游、下棋打牌诸多热闹后,老郑和老郝一致认为,还是跳广场舞健康有意思。老两口一合计,就在城郊大别墅前搭了个硕大的钢架棚,又购置了音乐器材,全是高档货。

  接着招兵买马。因了“谁做领队”,一向和平的老郑和老郝有点不和平了,破天荒冷战两天。最后接受儿子建议,各自组建“正快乐”队和“好开心”队才达成和解。

  为壮大队伍,老郑硬是把习惯拄着拐杖走路的肖老头和刚刚做过80大寿的刘老头给拽来了,东拼西凑“正快乐”总算有了8个人。相比之下,“好开心”就牛气多了,18个人年龄最大的离75岁还有100来天,年龄最小的才55岁。着上旗袍,描点淡妆,往“正快乐”前一站,好家伙,那叫一溜水灵。

  为避免比下去的尴尬,老郑提议平时还是合在一起练舞蹈,毕竟开两台音响相互干扰。

  “不过……”老郝刚要说话,老郑抢过话头:“可以每个月来场比舞,PK PK,奖品我准备。怎么样?”

  胜券在握的老郝自然没有异议。可一年PK下来,居然没分出胜负。原因在于老郝和老郑两位权威评委都给对方打出了满分。两口子如此明目张胆地秀心意,却并未引来任何负面舆论,相反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理所当然”。

  相处再友好总还是会有不小心擦枪走火的时候。近期的一次比舞,老郑因入戏太深用力过猛,摔了个仰面朝天。但他反应奇快,没等“好开心”惊讶地喊出声来,就嗖地站起来,重整姿态,在音乐最后一秒完成了队伍整体造型。

  短暂的惊慌后,打分上有了分歧。先是两队集体争辩,争辩焦点就在“老郑是不是失误”上。吵了大约15分钟,没吵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头老太太都累了,拄拐的肖老头腿有点哆嗦了,80多的刘老头气有点喘不匀了。大家就把时空让给了老郑老郝,他们总得分出高下来。

  老郑昂了昂头,说:“这么长时间我们只有冠军,说明了什么?”

  肖老头杵了杵拐杖,很骄傲地说:“说明我们都很优秀。”

  “错,说明没有分出胜负严重阻碍了发展。为打破壁垒,我专门设计了‘摔不死’这一高难度动作。”老郑严肃地说。

  “正快乐”有人鼓掌。老郝鄙夷地看了老郑一眼:“狡辩,什么‘摔不死’?摔死就难看了。”

  老郑哈哈大笑:“你要不信,我就再摔一次,你们好好看看。”说着作势要摔。老郝吓坏了,一把逮住老郑衣领:“行了行了,我信!老姐妹们,信不?”

  领队说信了,老太太们赶紧启用美声附和:“信信信!‘摔不死’就是摔不死!”

  老郝狡黠地笑了,气定神闲拿过话筒,郑重其事大声宣布:“爱热闹广场舞比赛,‘正快乐’和‘好开心’再次双双得冠并列第一,鼓掌!”

  全场掌声雷动,“我们赢了”的呼声此起彼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看着大伙拿着奖品欢天喜地各自回家,老郑像个凯旋的将军,左手叉腰,右手搂着老郝,笑眯眯道:“我们的生活真是热闹啊!”得意容易忘形,老郑又转过头,看着老伴依然笑眯眯:“你这腰可是越来越圆润了呀。”话一出口立觉不妥,赶紧深情款款补了句:“怎么就越来越好看,我越来越喜欢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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