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五黄饭

 　　文 | 彭宝珠

　　端午即是一年中阳气最旺之时的开端，在这个时节，天气潮湿又闷热，人体容易被湿热之邪侵入。每到端午这天，婆婆打来电话，让我们去家里吃“五黄饭”。

　　乡下过端午的许多民俗都与饮食有关。婆婆做“五黄饭”，是花了心思的。端午一到，婆婆先是早早赶到集市上买来新鲜食材，当头的太阳才开始偏西，我家灶膛里就蹿动起欢快的火苗了。婆婆在厨房里忙碌，我正想一起帮忙，她说这些菜都已切好、洗净，就等下锅了，让我去收拾饭桌，等着尝鲜。

　　不一会，大哥吆喝着：“菜来了哦。”只见一盘碧绿的凉拌黄瓜端上桌，黄瓜的清香委实盖过大肉的荤腥，让我和孩子为之动容。端午时节的凉拌黄瓜，鲜嫩清香，松脆爽口，解除了苦夏的困乏，也激活了味蕾上的那口仙气。

　　我们刚吃了两口凉菜，咸鸭蛋炒南瓜端了上来。青花瓷小盘中，咸蛋黄包裹在南瓜上，我伸出筷子夹起一块放入嘴里，咸鸭蛋的咸正好与南瓜的甜相中和，顿时，丝丝香味涌遍味蕾，细嚼慢咽，每一口都有十足的蛋黄味，整个口腔都充盈着怡人的酥爽之感。

　　“油炸小黄鱼来啦！”大哥报着菜名。古话说“无鱼不成宴”。黄鱼又名黄花鱼，有大黄鱼和小黄鱼之分。大黄鱼肉质肥厚，小黄鱼肉薄鲜嫩。端午期间，黄鱼特别受老百姓喜爱，它们身形肥美、鳞色金黄，是食用的最佳时期。我迫不及待地夹起一条，尝了尝，酥脆喷香，令人欲罢不能。

　　这些色香味俱全的私房菜让人看着就口水直流，先生说：“还有最后两道菜，一会儿就上齐了。”正说着，浓油赤酱的红烧黄鳝呈现在眼前。每逢夏季，黄鳝便生得膘肥体壮，鲜灵活泼。俗语云“夏令之补，黄鳝为首”。唐代诗人元稹曾诗云：“杂莼多剖鳝，和黍半蒸菰。”我顺手夹了一块蒜瓣、一块黄鳝肉，蒜瓣裹着厚重的酱汁，吸饱了鳝肉汁的香醇，味道更加浓郁；而鳝肉除了得到油酱的滋养，也有了蒜瓣独特的清香加持。红烧黄鳝，口感滑嫩、油而不腻，让人垂涎欲滴。

　　“最后一道汤来了，你们都坐下来，一起吃饭。”婆婆端着汤从厨房走了出来，大家纷纷坐了下来。热气腾腾的黄花菜汤散发着浓浓的香味，蛋皮、豆腐、肉末和黄花菜交织在一起。舀起一勺汤，微微低下头，轻轻吸一口气，满怀期待地喝一口汤，美味在唇齿间萦绕，一口汤，一口菜，惬意无穷……

　　凉拌黄瓜、咸鸭蛋炒南瓜、油炸小黄鱼、红烧黄鳝、黄花菜汤，一桌五黄饭，吃出了家的温情。每年端午回婆婆家吃五黄饭之前，我都会嘱咐五岁的女儿“好好吃饭”，在难得的相聚时光里，我们是频频举箸、大快朵颐。没多久，大家吃得菜足饭饱，婆婆最辛苦、吃得最少，却笑得最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