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 乡之恋与离之书

长沙晚报网2023-01-04  46

导读:文|王云飞  瑞平弟大作付梓之际,嘱我作序,令我既惊且喜。惊的是他周边朋友、同事多为湖湘翘楚,却给拙笔留下了一点空间;喜的是能够在他的作品上“涂鸦”,实乃荣幸之至。  翻开《洪久坳叙事》,一路畅读。故乡是每个人的精神源泉,本书以精巧之布局、…

  文|王云飞

  瑞平弟大作付梓之际,嘱我作序,令我既惊且喜。惊的是他周边朋友、同事多为湖湘翘楚,却给拙笔留下了一点空间;喜的是能够在他的作品上“涂鸦”,实乃荣幸之至。

  翻开《洪久坳叙事》,一路畅读。故乡是每个人的精神源泉,本书以精巧之布局、平实之语言、诚挚之情感,谱写了一曲转型期乡村社会的记忆与现实的复调乐章。

  非虚构文学不可避免地渗透着时代和文化的基因,在同一个时代中生活的人,心灵总有相通的部分。作者将其丰富的生活阅历和人生感悟,通过亲切温润的笔墨娓娓道来,展现出巨大的思想和情感张力,语淡而情深,带给读者丰沛的情感体验和审美体验。

  一、万里乡心处处同

  “洪久坳叙事”是“非虚构”叙事,“非虚构”之“非”,不在于叙述手法上完全摈弃虚构,而在于强调事件实证性的同时,鼓励采取必要的文字技巧以确保可读性。作者在历史记录中呈现文学性,又用文学述说着历史。情感的艺术表达是非虚构文学嫁接“非虚构”与“文学”的必要手段,作者在文本中眷怀故乡,以细腻的笔触带给读者唯美的乡村社会生活体验,以精致的细节描述撩拨人们对家乡的爱恋,激起心灵的感应。这恰好回答了每个人心中的疑问:为什么写故乡?

  作者青少年生活的记忆,是个人的经历,但当围绕个体历史呈现出“纸上村庄”时,个体历史便成了一个时代的记忆,家庭纪事也成为国家大历史的组成部分。作者的追忆与怀想从20世纪70年代延伸至21世纪,记录当下也辐射家乡遥远的历史。大到山川江湖,小到一草一木,再到平凡人物,文本中的时空在故乡风物、历史、文化和故事中任意穿插。回忆有共性,生活在一个时代的人,阅读——不论喜悲——也是再走一遍人生轨迹的过程,其中的真情、感动、趣味、悲伤及精神失落都无比真实。

  明月有情应怜人,时时携游去故乡。作者用心书写故乡,故乡因之而生动鲜活。每一篇短文传递的都是对故乡的爱恋,正因爱的深沉,所以对故乡之事挖掘起来也格外精心细致。多元的主题提供了多角度审视故乡的视阈,不仅传递出思想的火花,也呈现了一种立体的生活模式,进而展示了一种多维的文化模式。通过“洪久坳叙事”,在大历史背景之下,文本构建了由自然环境、风土人情、社会生活和家长里短组成的,并超越了四者简单相加的、具有空间性和可感知性的一个时代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

  本书语言自然流畅、艺术手法精妙高超,阅读文本带给我们极强的审美体验。另一方面,文字中潜藏了巨大的情感势能,为读者描摹了乡村社会内在肌理的清晰生动的历史线索,不仅照亮了惰性思维下的视阈盲区,也深刻提醒着我们亟需关注大转折时代的社会生活和人们的认知模式。

  读者面对这一篇篇作品,既可以欣赏作者行云流水一般的文学叙事,又可以读出湘东南的风土人情和历史延展,在同喜同悲中感受到乡村文化的异质和人类情感上的共鸣,它是一种文化记录和传承。故乡的社会存在造就了作者,读者在作品中发现一个时代的社会存在。

  二、故乡倦游思千重

  这些年,我和瑞平不约而同,从不同的视角开始书写自己的故乡。我眷恋故乡万籁有声,这是自然的音乐,每一个音符都可能把我导向故乡;他围绕个人经历展开故乡叙事,却也触摸到了我最为敏感的神经。故乡情节是先验的,不知不觉中,我也翻开了故乡的一页。

  我们这一代啊,精神深深地嵌入到故乡内部,无论未来获得的知识和经验是什么,都附着在故乡这一精神骨架之上,与之相互渗透、相互融合,缠绕着个体的知识和记忆,难以剥离。故乡是每个人的精神皈依,是动力的源泉。每当夜深人静之际,思绪信马由缰,心灵在体味故乡的自由、广阔与无忧之中。这种精神的遨游体验扫除了外部世界带来的疲惫和困扰。故乡的玄妙力量,得益于其声响的频率与人体细胞的频率产生的共振,这种共振使得身心愉悦达到最大化。异客倦游,思乡千重,每每是“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故乡是精神的依赖,是思考的物质基础。

  故乡也是一个矛盾体。一方面,游子希冀故乡保持着原貌,归乡时能够在每一个熟悉的场景中获得已然成为历史的情感体验。乡土之美,美在恒常,所以希望故园静止,美景不变;另一方面,又希冀故乡繁荣富足,看到乡野中现代化进程的气息。文本中呈现的故乡场景的变化,惆怅与彷徨在隐约之间,作者不忍指出城市化进程中出现的故乡衰败,更害怕任何人破坏心目中故乡的美好,“只要你心里有她,还时刻牵挂着她,故乡就依然充满着生机和希望。”

  一个人年轻的时候,情怀是诗和远方,是渴望摆脱故土羁绊的自由。直到独在异地,远离故土,才可能突然醒悟到故乡有诗,故乡是远方。在万里别吾乡中,远方的故乡早已凝练成诗。其实,故乡本就是诗化的存在……

  离开故乡的人,永远处在精神流放之中,作者称其为“彻底的漂泊者”。在大变革时代,一个人注定不能拥有故乡。在写到自家果园时,作者从侧面道出了对故乡衰落的隐秘忧虑:“总有一天,这个果园只怕会荒废掉。”这是对社会变化波及家乡的担心,背后是对发展带来不确定性的忧虑。

  每个人从走出故乡的那一刻起,故乡的形象便在心中发酵,盘旋上升,直至神圣。故乡成了抽象的具体,抽象的是凝练成了一种精神,具体的是故乡的人格化。

  三、感物怀归念故乡

  本书的单元结构看似随意,实则在谋篇布局中呈现出作者精心架构之下的人格化了的故乡。从“一坳一风景”到“一朝一夕间”,作者将故乡一层层剥开,逐渐深入到故乡的“五脏六腑”。

  透过文本,我们看到的是故乡变化的容颜、包蕴的情感、跳动的脉搏、隽永的韵味以及物化了的故乡的构成。故乡是具体的,它是村落、山川、河流、田野,是一个个清晰的物象,是生动的人和独属于他们自己的生命历程。历史的年轮一溜烟从故乡掠过,但是,心灵中神化了的故乡和它的故事却永远不会老去!

  父爱如山,母爱如水;父亲母亲,永远不老!在“纸上村庄”,父亲一锄锄地整理着果园,背篓中依然放着一本书;油灯下,父亲仍然娴熟地拨弄着算盘;与父亲一起吃米粉,陪着父亲一起卖鸭蛋,“村庄”中永远有一个感恩的少年在等待,等待母亲在鹿歧做好的红薯粉丝……

  兄弟之情如酒。坚守在故土的大哥,活跃在乡野田间的二哥,都凭着聪明和执着,顽强地创造属于自己的美好生活。他们是吃苦耐劳的表率,是家庭精神的传承者。历史已经见证,情深似海是手足!每个人的历史中,都会有“内伤”,走进了历史便可感知人类的情感,便是对人性的歌颂,永恒闪耀着人性的光辉。深邃的爱,是对情感的信仰,爱与被爱,都因此而更加安详和愉悦。

  故乡是具体的,具体到人和围绕着人而发生的故事,例如那些走村串户、如今已消失在商品经济大潮之中的剃头匠、补锅匠等等。他们曾经是乡村社会一道靓丽的风景,是每个人怀念的故乡的一部分。

  在作者的笔下,故乡的每一个器具似乎都有了灵性。不是故乡的一草一木被神圣化,而是它们本来就是神圣的。他给普通人、普通职业、故乡的器具等立传,是将曾经如此美好的故乡的生机和情趣留下。

  本书的展示方式,仿若作者扛着一台带有多功能广角镜的摄像机,读者跟在这台摄像机后面,便可一睹其故乡容貌的沧桑变化,从“水渠消遁”到“池塘荒芜”再到“消逝的渡口”,唯有“水库坚守”……故乡的人和事历历在目,眼前的现实,转瞬就是历史,而历史中的生活才是永恒。

  在我看来,《洪久坳叙事》以个体命运贯穿数十年的乡村历程,以群体遭际展现多维度的农村风貌,以眷恋温情的心态追忆和回望故土,谱成了一曲铿然有力、曲风婉美的乡土歌谣。

  (本文系《洪久坳叙事:一个“70”后的纸上村庄》荐序,有删减,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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